自年9月杀青以来,观众足足等了两年时间,才等到《三少爷的剑》定档今年12月2日。事实上,这部由徐克监制、尔冬升执导的武侠片自曝光以来,就经历重重波折,光是调档就调了三次,来自对主演阵容的争议甚至批评之声也不绝于耳,甚至有影迷怀疑徐克与尔冬升首次合作,能否成功驾驭这部古龙名作.....
面对各种质疑,尔冬升只回了一句:
好,问题来了:既然是“双主角”,徐克与尔冬升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从导演角度来说,似乎没有——论题材,一个三十多年来拍遍金(庸)、古(龙)、梁(羽生)、还(珠楼主)武侠名著,一个三十年来第一次导武侠片;论风格,一个出身江湖,一个扎根社会,此“虚”彼“实”,对比鲜明,从何谈“源”?所以,在不少观众看来,这一幕不免有些“活久见”:
但仔细想想,是否真的全无“关联”?非也!事实上,徐克与尔冬升的电影生涯,都离不开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侠宗师:古龙。
话说,早在年,尔冬升首次担纲男主角,就是改编自古龙同名小说的《三少爷的剑》,饰演“剑神”谢晓峰。年仅21岁的小宝(尔冬升外号)脸蛋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时隔1年(年),在佳视担任编导的徐克拍出人生中最重要的电视作品:改编自古龙小说《九月鹰飞》的《金刀情侠》。该剧面世后,业内曾如此评价:“已经注意到古龙小说原来擅长营造气氛和悬疑性,同时尽量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别从造型着手,以及人物的合理性”,“刻意突破传统武侠剧以打斗为主的习惯,将重心放在营造气氛以及男女感情”,加上徐克本人也曾以“不喜欢交代过程,而直接去到要讲的东西”来形容武打风格,凡此种种,无疑与古龙擅以“虚、短、快”描写打斗场面的特点不谋而合。
年,徐克还在丽的(亚视前身)与麦当雄合作监制另一部武侠剧《侠盗风流》——改编自古龙小说《楚留香》,但抢在同年无线(郑少秋)版前播映。
但如果你认为徐克与古龙的“缘分”仅限于电视那就错了。年,徐克执导的电影处女作《蝶变》,尽管被称为形式创新的“未来主义武侠片”,但不少元素实质都从古龙小说中汲取养分。
如荒凉残酷的武林纪元,与趁势崛起的新兴势力,就源于《武林外史》:
会杀人的蝴蝶,脱胎自古龙创意,由黄鹰代笔的“惊魂六记”《吸血蛾》:
将武侠与悬疑、推理、破案等结合的剧情架构,明显受《陆小凤传奇》影响:
反派用各种暗器和火药当绝招杀人,也让人想起古龙小说中时常出现的“唐门暗器”,甚至可见徐克参考过“满天花雨”和“散花天女”的创意:
还有一个关键道具:天雷连珠火枪,你可以说它是古代的“机关枪”,却也能联想起《欢乐英雄》中金大帅所用,“连珠弹一发二十一弹”的金弹子:
瞧,首部电影作品就刻了这么多“烙印”,徐克内心的“古龙情结”何须赘言?
对了,同期的尔冬升又在做什么?当然是孜孜不倦地演绎古龙笔下的经典人物啦!除了谢晓峰,还有阿飞(《多情剑客无情剑》、《魔剑侠情》):
丁鹏(《圆月弯刀》):
唐玉(《白玉老虎》):
蝙蝠公子原随云(《楚留香之蝙蝠传奇》):
卓东来(《英雄无泪》):
当然少不了“惊魂六记”(魂儿还是古龙的嘛~)。徐克借鉴了《吸血蛾》,尔冬升就在《无翼蝙蝠》和《黑蜥蜴》里演男主角(萧七公子龙飞):
更好玩的是,在年,尔冬升还携手两个兄长:秦沛、姜大卫,弄出一部恶搞古龙武侠的《猫头鹰》,片中诸如小李飞刀传人“小小李”、小鱼儿后人“大白鲨”、反派“陆大凤”、“蝙蝠公子”变“猫头鹰公子”(这都什么鬼?)等等,都出自署名编剧的“尔小宝”之手:
事实上,当时尔冬升已然“承包”了大部分古龙晚期小说(含代笔)改编的影片。所以,今见利剑出鞘,实质是他“重操旧业”,但其对古龙意境的理解与领会,继而再次打造古龙名作,又何作他人之想?
以上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为阶段“总结”,徐克与尔冬升虽互不相识,但无疑都被古龙“领”进了电影之门,一导一演,各有千秋。那么,80到90年代怎么样?先说徐克,其作品依然有意无意地融入古龙的影子。比如《倩女幽魂》小倩下嫁黑山老妖,原作“聂小倩”中所无,实质源于《楚留香新月传奇》中新月公主下嫁史天王的情节:
至于《刀》,定安脸上有刀疤的造型来自小鱼儿:
如果说这些只属“惊鸿一瞥”,那么在《笑傲江湖》里,徐克可谓走出一条“用金庸的皮包装古龙的核”的创作之路。不信?将这番“古龙式悬念”的总结套进《笑傲江湖》(许冠杰版)一众人物关系里,看是不是都给对上了?
《东方不败》更甚。金庸原著中此人本没啥戏份,但徐克不仅将其变成光芒四射的主角,造型和武功更皆参考《绣花大盗》。古龙原著中绣花大盗红衣蒙面,本是男人却“专心绣花,就好像是个春心已动的大姑娘”,及以红线和飞针为武器的设定,显然被徐克版东方不败用到足:
当然,这也不是徐克的“第一次”。早在年的《新蜀山剑侠》里,林青霞的“血魔”造型就率先翻版了绣花大盗,由此成为东方不败的雏形:
还有令狐冲跟诗诗这一幕,及对东方不败这番话,简直说出《边城浪子》里不知与沈三娘还是翠浓“一夜情”的傅红雪的心声:
还有《新龙门客栈》,处处都在描绘古龙笔下的险恶江湖:
就连一向被视为“古龙之语”的两句名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不止一次被徐克或原句照搬、或改头换面地用在电影里。
《笑傲江湖》用过:
《东方不败》用过:
《黄飞鸿》用过:
《男儿当自强》用过:
而且,年徐克的“电影工作室”还出版了首部漫画集(徐克亲自手绘,马荣成助绘),选材也正是古龙的《天涯明月刀》(当时徐克正筹备电影版)。画什么?徐克说——这是我构思故事里傅红雪去凤凰城的途径。由于,故事牵涉到一样绝顶武器孔雀翎之故,我和欧阳都幻想到一个带有点科幻的背景。其实最富有这种神秘色彩的地方就是敦煌。相传敦煌城是一个水运发达,东西文化交流繁密的高度商业埠头。我利用了波斯国亡国之谜做了傅红雪奇幻旅程的注脚点。倒底孔雀翎是什么?有多利害?怎样来的?我们一一都给它一个很有趣的解释。
不够?还有!且看徐克第二部作品《地狱无门》台词:
没错,就是《三少爷的剑》那句经典的“只要你一旦做了谢晓峰,你就永远是谢晓峰”的翻版!更“离谱”是《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东方不败本已退出江湖,还化身“日月神教三代长老”甚至“妓女”掩饰身份,最终不得不重出江湖,不正是同样地位崇高,却甘愿化名“没用的阿吉”后退出江湖,最终被外界逼得出山的谢晓峰么!难怪有网友指出,如果将《三少爷的剑》套进《风云再起》里,则东方不败就是谢晓峰,雪千寻就是慕容秋荻,顾长风就是燕十三,更直言“不仅在意境上、主旨上,甚至在台词上根本就是古龙的书《三少爷的剑》!”
难怪拍了两部《东方不败》后,金庸再没将小说版权卖给徐克——“用我的故事和人物,却拍了一大堆古龙的东西?开玩笑!”(此处纯属YY金庸老爷子感言)无论如何,从各种事实可见,徐克的武侠江湖里永远有着古龙的精气神。尽管多年来未真正执导过改编古龙小说的电影,但将徐克称为古龙电影里的“男主角”,无疑名副其实。
看到这,你可能忍不住问了:我知道徐克跟古龙很有渊源,但尔冬升当导演后除了《三少爷》就没拍过武侠片(甚至古装片都没拍过),总不会跟古龙扯上关系了吧?答案是——对也不对!尽管尔冬升先前近30年都没拍过武侠片,但在他拍过(甚至演过)的角色中,却不多不少地沿袭着古龙笔下的侠客气质。如年导演的《人民英雄》,虽说翻拍自《热天午后》,但狄龙演的劫匪“古向阳”与其说是港版阿尔帕西诺,不如说是古龙式浪子的现代版:
影片最后,古向阳自我暴露,被警方击毙,就此“解脱”,较原版结局更惨之余,也令人想起《三少爷的剑》中再经江湖纷争后,终自断手指、深藏名剑的谢晓峰。此时,距尔冬升主演的《三少爷的剑》正好十年,有无寓意?
等到尔冬升自己演《川岛芳子》,戏里山家亨与金壁辉(梅艳芳)的感情关系,无论李碧华创作时有无此意,实质都带有《三少爷的剑》中谢晓峰跟慕容秋荻的影子,同样是女方在情郎“离弃”后性格大变,但情郎始终在意和惦念女方,最终仍难掩悲剧收场:
是否受《三少爷》启发才找尔冬升演《川岛芳子》并不好说,但无可否认,片中的尔冬升始终有着谢晓峰式的浪子宿命,而这个近代版的“三少爷”也让他赢得电影生涯中第一个“最佳男配角”提名。
这股忧郁气,隔了十多年一点也没变,还怀疑这不是“三少爷”吗?
所以直到今天,尔冬升也依然担得起“三少爷”之名。
还有,古龙的小说往往现实残酷且不乏悲剧,对此徐克说过:“古龙小说描写的是现代心态。”但无论巧合还是有意,尔冬升在他一系列导演作品中,也同样将现实的阴暗和残酷剥开给观众看,所以往往剧情带有悲剧意味,许多人物即使乐观,也难逃离悲剧结局,从《癫佬正传》、《人民英雄》、《新不了情》、《烈火战车》、《旺角黑夜》到《新宿事件》等,虽然题材各异,却不难让人联想起他当年参演古龙武侠片时的风格与基调。
总之,如果说徐克参透了古龙笔下的江湖意境与内涵,尔冬升就是把握了古龙笔下的人物精髓,及腥风血雨背后的残酷现实,看似一“虚”一“实”,却都是彻头彻尾的古龙内核。更何况,两人都已用自己的方式,尽情将古龙贯穿在近40年的从影生涯里,所以尔冬升说“徐克和我才是《三少爷》男主角”,不仅是表达对新版《三少爷的剑》的信心,更是对两人电影历程的另一番“概括”。
如此多的例证之下,徐克与尔冬升携手掌舵《三少爷的剑》,从任何环节来说,又怎会让你失望?
12月2日,影院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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