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逝世2周年祭也许我们已习惯没有金庸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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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年3月10日-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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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

年3月10日-年10月30日

中国著名武侠作家

为人类文学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经典人物

弘扬的武侠精神激励了无数人

年10月30日,金庸逝世2周年

特别精选出金庸武侠48个动人却不易察觉的小细节

是为祭

1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版《神雕侠侣》剧照

郭靖:“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分,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地助守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你聪明智慧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远胜于我,这是不消说的。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郭靖是位武者,一向拙于言辞,但此一番话,寻常读来,只觉漂亮,常常会忽略若非是郭靖一生的感悟,时刻的践行,不可能有如此的分量。

2人生如长岭遇雨

▲版《射雕英雄传》剧照

郭靖撑起雨伞,去遮黄蓉头顶,哪知一阵狂风扑到,将伞顶撕了去,远远飞出,郭靖手中只剩光秃秃的一根伞柄。黄蓉哈哈大笑,说道:“你怎么也拿起打狗棒来啦?”郭靖跟着大笑。眼见面前一条长岭,极目并无可以避雨之处,郭靖除下外衫,要给黄蓉遮雨。黄蓉笑道:“多遮得片刻,便也湿了。”郭靖道:“那么咱们快跑。”黄蓉摇了摇头,说道:“靖哥哥,有本书上讲到一个故事。一日天下大雨,道上行人纷纷飞奔,只有一人却缓步行走。旁人奇了,问他干么不快跑。那人道:‘前面也下大雨,跑过去还不是一般的淋湿?’”郭靖笑道:“正是。”黄蓉心中却忽然想起了华筝之事:“前途既已注定了是忧患伤心,不论怎生走法,终究避不了、躲不开,便如是咱们在长岭上遇雨一般。”当下两人便在大雨中缓缓行去,直到过了长岭,才见到一家农家,进去避雨。

——《射雕》男主郭靖和女主黄蓉,是典型的男女主设计,一拙一巧,相互补充,但中国哲学大抵是抑巧扬拙,这里张扬黄蓉之巧,与郭靖之拙,恰好写出了二人的“统一”:长岭遇雨,一道缓行。与其说这里是写爱情,不如说是写人生,写哲学。非用心体会不能得知。

3“我又不想做尼姑。”

▲版《神雕侠侣》剧照

法王笑道:“你既羡慕我的本领,只须拜我为师,我便将这一身功夫,倾囊传你。”郭襄啐道:“呸!我学和尚的功夫有甚么用?我又不想做尼姑。”

——二十四年后郭襄创立峨眉派,一语成谶。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4“今已亭亭如盖矣。”

▲版《天龙八部》剧照

萧峰缓缓回头,见到石壁旁一株花树,耳中似乎听到了阿朱当年躲在身后的声音:“乔大爷,你再打下去,这座山峰也要给你击倒了。”

他一呆,阿朱情致殷殷的几句话,清清楚楚的在他脑海呼响起:“我在这里已等了你五日五夜,我只怕你不能来。你……你果然来了,谢谢老天爷保祜,你终于安好无恙。”

萧峰热泪盈眶,走到树旁,伸手摩挲树干,见那树比之当日与阿朱相会时已高了不少。一时间伤心欲绝,浑忘了身外之事。

——阿朱之死是《天龙八部》情感高潮之最,不只在当时浓墨重彩,在其后更通过细节唤起和织捋。归有光在《项脊轩志》中写到,“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金庸在此处化用这个典故,将萧峰和阿朱的感情塑造得动人无比。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5“我偏要勉强。”

▲版《倚天屠龙记》剧照

赵敏向范遥道:“苦大师,人家要对我动手,你帮不帮我?”范遥眉头一皱,说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赵敏道:“我偏要勉强。”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可以到什么程度,金庸笔下有杨过爱小龙女,十六年痴心等待,生死相随;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可以到什么程度,赵敏弃郡主之尊,后半生的幸福不顾,拼力一搏,这才可以说是爱情。只是后人大都羡慕赵敏的洒脱,多半忘了赵敏的“牺牲”:爱情并不是一场比胆大和手段的游戏,首先仍然是牺牲。爱情的伟大也正来自于此。

6谁能学会左右互搏

▲版《神雕侠侣》剧照

周伯通拍手道:“是啊,你这话一点儿也不错。这左右互搏之术是我想出来的,后来我教了郭靖兄弟,他只用几天功夫便学会了。但他转教他的婆娘,你别瞧黄蓉这女孩儿玲珑剔透,一颗心儿上生了十七八个窍,可是这门功夫她便始终学不会。我还道郭靖傻小子教得不对,后来老顽童亲自教她,哪知道她第一课‘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便画来画去不像。所以啊,有的人一学便会,有的人一辈子学不了。好像越是聪明,越是不成。”

……其实这左右互搏之技,关键诀窍全在“分心二用”四字。凡是聪明智慧的人,心思繁复,一件事没想完,第二件事又涌上心头。三国时曹子建七步成诗,五代间刘郧用兵,一步百计,这等人要他学那左右互搏的功夫,便是要杀他的头也学不会的。……只因周伯通、郭靖、小龙女均是淳厚质朴、心无渣滓之人,如黄蓉、杨过、朱子柳辈,那就说甚么也学不会了。

——这个细节,金庸自己做出了解释。其实世间之事,也大都如此,凡艰苦卓绝之事,非有一点朴拙憨笨之气所不能为。金庸之后的武侠作家,黄易有“惟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庶几近之。鸟山明的《七龙珠》中,只有心地纯洁的人才能乘坐筋斗云,所以悟空、琪琪能乘坐,龟仙人、布尔玛就不能。

7胡斐留了大胡子

▲版《雪山飞狐》剧照

胡斐揽镜一照,不由得哑然失笑,只见自己脸上一部络腮胡子,虬髯戟张,不但面目全非,而且大增威武,心中很是高兴,笑道:“二妹,我这模样儿挺美啊,日后我真的便留上这么一部大胡子。”程灵素想说:“只怕你心上人未必答应。”但话到口边,终于忍住了。她忙了一晚,到这时心力交困,眼见马春花睡得安稳,再也支持不住,伏在桌上便睡着了。

苗若兰见这人满腮虬髯,根根如铁,一头浓发,却不结辫,横生倒竖般有如乱草,也是一惊。她自幼对胡一刀之子心怀怜惜悲悯之情,想到他时,总觉他是个受人欺侮虐待的稚子,今日相见,却不料竟是如此粗豪猛恶的一条汉子,心中不由得三分惊异,三分惶惑,又有三分失望。

——金庸小说中有很多“一语成谶”。比如这里胡斐从不留胡子到留胡子,再比如萧峰与阿朱,当日少室山中,阿朱假扮萧峰,与后来阿朱假扮段正淳赴死,不论是萧峰、阿朱还是胡斐、程灵素,编织进命运的网中,便如虫一般,无法挣脱。尤以情字为最。傻瓜,不要轻易跟女孩子结拜啊。不然活该你留大胡子。

8英雄的自觉

▲版《天龙八部》剧照

一瞥眼间,只见一条大汉的人影迅捷异常地在身后一闪而过,身法之快,直是罕见。

乔峰吃了一惊:“好身手,这人是谁?”回掌护身,回过头来,不由得哑然失笑,只见对面也是一条大汉单掌斜立,护住面门,含胸拔背,气凝如岳,原来后殿的佛像之前安着一座屏风,屏风上装着一面极大铜镜,擦得晶光净亮,镜中将自己的人影照了出来。

——乔峰的悲剧命运有古希腊英雄的影子。其中一点,就体现在他的秩序感上,比如对“南慕容,北乔峰”这个称谓的看重,这一点时与他自小就生活在秩序中有关,比如他当年就任丐帮帮主,是通过了上代帮主设下的“三大难题”,又立下了“七大功劳”,此后又学习“降龙十八掌”,凡有所学,皆成性格,这些与他的内在身世呼应,使得他成为一个潜意识中特别注重存在感的人,凡事认定之后,便百折不挠。这种“英雄气概”最终使得他失去了思辨能力,误杀爱侣阿朱。不知道他回首当年,是否会想起少室山中的对镜自怜。人必有英雄的自觉,乃有英雄的运命。萧峰的悲剧,其实不只是民族、家国的悲剧,也蕴含着他自身性格的刚极易折的悲剧。这是时常被忽略的。

9小师弟陆大有

▲版《笑傲江湖》剧照

陆大有煮了一锅粥,盛了一碗,扶起令狐冲来喝了两口。喝到第三口时,令狐冲将粥喷了出来,白粥变成了粉红之色,却是连腹中鲜血也喷出来了。陆大有甚是惶恐,扶着他重行睡倒,望着窗外黑沉沉的一片只是发呆,但听得远处传来几下猫头鹰的夜啼,心想:“夜猫子啼叫是在数病人的眉毛,要是眉毛的根数给它数清了,病人便死。”当即用手指蘸些唾沫,涂在令狐冲的双眉之上,好教猫头鹰难以数清。

——有岳灵珊这样的“小师妹”和陆大有这样的“小师弟”,“大师兄”才能算作“大师兄”。

10没当一回事

▲版《鹿鼎记》剧照

康熙听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五人分头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韦小宝一怔:“皇上连我会中兄弟相认的切口也知道了。”接着念道:“自此传得众兄弟,后来相认团圆时。”康熙道:“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明誓表真心。”韦小宝道:“松柏二枝分左右,中节洪花结义亭。”康熙道:“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韦小宝念道:“福德祠前来誓愿,反清复明我洪英。”

按照天地会中规矩,他这两句诗一念完,对方便当自报姓名,述说所属堂口,在会中的职份,康熙却只微微一笑。韦小宝喜道:“原来皇上也是我会中兄弟,不知是甚么堂口?烧的是几炷香……”说到这里,立知自己胡涂透顶,他是大清皇帝,怎会来“反清复明”?

——按照现在的说法,韦小宝属于绝对的“学渣”,这番与康熙的应对,大概是他“考”得最好的一次。也说明了,韦小宝是真的拿天地会、大清没当一回事。在金庸小说人物中,属于真正的绝顶人物,也难怪他在金庸小说中取得了最好的结局——按照世俗角度的话。

11胡斐乱发好人卡

▲版《雪山飞狐》剧照

胡斐见她眼圈红红的,显是适才哭过来着,不敢朝她多看,心想:“你虽没袁姑娘美貌,但决不是丑丫头。何况一个人品德第一,才智方是第二,相貌好不好乃是天生,何必因而伤心?你事事聪明,怎么对此便这地看不开?”瞧着她瘦削的侧影,心中大起怜意,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程灵素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胡斐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程灵素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胡斐听她语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程灵素道:“我难道是假意?”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地上。胡斐见她如此爽快,也跪在地上,向天拜了几拜,相对磕头行礼。程灵素道:“人人都说八拜之交,咱们得磕足八个头……一、二、三、四、……七、八……嗯,我做妹妹,多磕两个。”果然多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

——胡斐发的“好人卡”,未免太伤人。

12黑木崖喂狗

▲版《笑傲江湖》剧照

当下盈盈生怕令狐冲记挂,不敢多听,偷了衣服物品便走,在桌上放了一大锭银子。她轻手轻脚,这一对老夫妇一来年老迟钝,二来说得兴起,竟浑不知觉。盈盈想着他二人的说话,突然间面红过耳,庆幸好得是在黑夜之中,否则教令狐冲见到自己脸色,那真不用做人了。她不再催赶骡子,大车行得渐渐慢了,行了一程,转了个弯,来到一座大湖之衅。湖旁都是垂柳,圆圆的月影倒映湖中,湖面水波微动,银光闪闪。

盈盈轻声问道:“冲哥,你睡着了吗?”令狐冲道:“我睡着了,我正在做梦。”盈盈道:“你在做甚么梦?”令狐冲道:“我梦见带了一大块牛肉,摸到黑木崖上,去喂你家的狗。”盈盈笑道:“你人不正经,做的梦也不正经。”

——一个人抛出一个梗,不用担心另一个人接不接得住,因为一定接得住。每次读到这里,都替令狐冲由衷感到开心。这个对话看上去很“古龙”,但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违和。也许因为世间有情人都是这么说话的。

13有胡青牛江湖才是江湖

▲版《倚天屠龙记》剧照

常遇春哈哈一笑,慨然道:“大丈夫济世报国,若能建立功业,便三十岁亦已足够,何必四十?要是碌碌一生,纵然年过百岁,亦是徒然多耗粮食而已。”胡青牛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历来读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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