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遮盖液 http://news.39.net/bjzkhbzy/171116/5848899.html这棵树其貌不扬,长得歪歪扭扭。它不在乎土壤的深浅,于岩缝中扎根,任凭烈日摧残、狂风肆虐,依旧在艰苦的环境下顽强生长。它不是一棵参天大树,它的树枝低垂,沿树干向上弯曲缠绕,远看像是一位驼背老人。这种树最为珍贵的品种长在阿曼以南多法尔(Dhofar)和饱经战乱的也门以东哈德拉毛(Hadhramaut)的深沟干谷中,以及索马里兰马多山脉(CalMadow)的悬崖峭壁上。(索马里兰于年宣布从索马里独立,但并未获得其他国家的承认。)这些地区的土著人根本不怕蛇或蝎子,他们爬上树,用刀划破纸片般轻薄的树皮,再刺破里面的绿衣。树干受损后会流淌出促进自愈的黏液,硬化成年来人们苦苦找寻却一粒难求的树脂。树脂有许多本土名称,其中之一为「luban」,来自古阿拉伯语,意为乳白色,后来中世纪英语将其改编为olibanum。但在西方,我们最熟悉的名称还是frankincense(乳香),这个词源于古法语中的francencens(英文:superiorincense,意为上等香),是一种《圣经》中记载的珍贵祭品,与黄金和没药(热带树脂,可作香料或药材)一同摆放于刚诞生的耶稣脚下。乳香曾是「全球最具经济价值、传播最广的植物产品」,黎巴嫩裔美国民族植物学家GaryPaulNabhan曾在著作《香料漂流记:孜然、骆驼、旅行商队的全球化之旅》中写道,在香料和药物差别甚微的时期,乳香既是香料,也是药物。为了满足罗马帝国的需要,每年需要用骆驼驼运吨左右的乳香,横穿沙特阿拉伯荒芜的鲁卜哈利沙漠(Rubal-Khali),久而久之,从埃及卡纳克神庙到现代上海北部的寺庙中都焚起了乳香,富人和权贵的火葬堆上也会用这种香,它散发出阴沉的味道,却自带温暖的光环,总能让人联想起麝香、黑胡椒、晒干的柠檬、落下的松针和焦木那转瞬即逝的甜香。NudeBarre文胸DrunkElephant维珍马鲁拉面油乳香透过牧师手中的掐丝铜香炉,在靠近的一众人群中飘散开来,如教堂圣烟般,余烟袅袅,经久不息。但近来,乳香似乎已经退出了现代生活。只有沙特阿拉伯地区的富人还保存着大量乳香,并捣成口香糖一般的尺寸加以封装。过去的十年间,乳香频频亮相于西方媒体,被誉为护肤品中的神奇成分,不仅有舒缓润滑、提亮紧致的功效,还能安抚烦躁不安的心灵。这些功效的关键在于其形式:它是一种每位受众都能亲密接触、小心使用的油。这种油经蒸发和冷凝从压碎的树脂中提取而出,通常混以其他珍贵的油,然后涂抹于信徒的额头。此处所指的信徒并非宗教信徒,而是那些世俗美的追随者。许多在中东、非洲和亚洲使用了数千年的植物油也开始在西方深入人心,乳香只是其中的一种。此外,还有阿甘油(萃取自摩洛哥西南部一种带刺的树,将其坚硬的果实剥皮后,敲碎内部更为坚硬的部分,再用石头磨碎,然后用手挤压便可得到)、橙花油(用苦涩桔子花萃取的精油,一磅桔子花仅能萃取一滴油)、檀香油(须将整棵树连根挖出才能萃取)、茉莉花、佛手柑、辣木、布荔奇、薰衣草、洋甘菊、马鲁拉、沙棘、山茶花、琼崖海棠、月见草等,每种植物油背后都有一段民间传说,萃取过程都需耗费数小时的人力。对我们的祖先而言,这些只是身边的材料。如今,在这个城市化、原子化的时代,它们却披上了一层浪漫与神秘的外衣:它们是源自原始自然界濒危物种的精华。20世纪前,美容行业尚未兴起,非洲之角那些用布条缠脚,上树刮取珍贵树脂的觅食者与纽约顶楼公寓里摩挲手掌,将滋养面油搓热(其价格昂贵到一瓶库克年份香槟都换不来一盎司)的客户也并无直接交集。哈佛商业历史学家GeoffreyJones在《美丽战争:化妆品巨头全球争霸史》一书中写道:「美容产品主要源于当地在植物、花卉和草药香味与疗效等方面所掌握的知识,其用途会受到由来已久的宗教与文化信仰等因素的限制。」曾几何时,只有炼金术士、民间医师、药剂师和家厨才精于此道,他们采集草药和鲜花,将其捣碎煮沸,然后用亚麻布过滤出油脂。直到后来,殖民战争开辟出了一条全球供应链,这些产品也开始走向世界。尽管有钱人总是沉迷于脂粉和香水(拿破仑每日用香水沐浴,每月用空60多瓶迷迭香古龙香水),但历史上因爱美而饱受诟病的多为女人,即便她们这么做纯属礼貌使然或出于一场可能关乎家族命运的联姻需要。美国历史学家KathyPeiss在《罐子里的希望:美国美容文化的形成》一书中指出:「美容这一行为看似诱人且随心所欲,实则却身不由己。」早期基督教徒认为涂脂抹粉只会平白惹人猜疑、显得此人表里不一,因此,几百年来推崇的都是一种不加修饰的美。据说,匀净的肤色是灵魂纯洁的证明,而肤色匀净往往只能通过精心化妆才能实现,18世纪的一本英国烹饪手册里曾建议用酸奶洗脸、厚涂桃仁油以「治疗红脸」。对于欧洲贵族而言,规则有所不同,他们有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但有时这种自由反而是不利的:16世纪时,出身高贵的意大利女性用白铅膏敷面(可能会导致肌肉瘫痪),还会喷涂一点蛋清以增加面部光泽,英国文化学者SusanStewart在《彩妆传奇》一书中写道,蛋清干后「几乎无法让人做任何面部表情」。但是周期性信仰、宗教或革命浪潮让大众更倾向于「素面朝天」,更注重护肤而非通过化妆来掩饰面部瑕疵。20世纪,随着人工照明设施的普及和好莱坞的崛起,化妆才开始为社会所接受,并且成了一项近乎针对所有人的强制要求——直至上世纪60年代,后现代主义赋予了我们对身份的自由支配他权,让我们相信「自我只是表象和表演,我们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澳大利亚文化理论家RuthBarcan如是说。不过,护肤终于何处?化妆又源于何处?「化妆品」这个词可以追溯到希腊语「kosmos」,即英语中的order(秩序):我们通过无形或有形的方式修饰肤色,带妆示人。越南裔加拿大化妆师HungVanggo回忆道,20世纪90年代时,哑光感是理想的肤色,打上一层丝绒粉底液和蜜粉便可让皮肤看起来完美无瑕。但如今厚重的妆感已不再流行,取而代之的是光泽或光感(gwang,全球流行的韩国美容产品的行话),从水光肌(水润的光泽)到奶油肌(蜂蜜般的光泽),这种看似天然无妆的状态让人不禁回忆起19世纪50年代玛丽莲·梦露涂着凡士林的脸——完美融合各个角度的灯光,既散发着露珠般的纯净,又能让人联想到舞池里的汗水。有光泽的脸庞不再是需要吸油纸拯救的危机;如今它成了健康、内在气色,甚至是真实的象征。「这种肤色审美更具包容性,它推崇个性,尊重皮肤的独特性。」现年34岁的AlisonCarroll如是说道。她来自加利福尼亚州莫哈韦沙漠奇幻谷(WonderValley),会自制冷压特级初榨橄榄油。这种油既能用于烹饪,又可作为面油和身体油使用。该理念之所以能够深入人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因为光靠化妆很难打造有光泽的肌肤。「光泽是由内而生的,」说,「虽然听起来有点假,但事实便是如此。」将混合油适度轻轻拍打至皮肤吸收,看上去就会显得光彩照人。你一定会被镜中的自己惊艳。即便在我们这个世俗的年代,美丽也会被解读为优点,但这却是通过否定自己一些原本的特质做到的。20世纪最后的25年里,西方许多美容用词都借鉴了战争词汇,例如对抗、消灭粉刺和瑕疵。这是两种因体内油脂分泌过多而经常复发的皮肤问题。换言之,我们其实是自作自受,由于平时没有养成良好的习惯且过于放纵,内部机体出了问题,导致皮肤变差。因为油脂并非脂肪,而脂肪,众所周知,于食物和美容都是禁忌品。因此,油脂是脸蛋的敌人。(讽刺的是,抗脂运动反而提升了美国人的肥胖率,许多科学家将原因归咎于糖。)为此提出的解决方案是用化学物质使皮肤中多余的角质变干,或者像驱魔一样净化皮肤使角质剥落,然后恢复原始状态,以期焕然一新。(后来我们才知道,角质剥落后,皮脂腺会产生更多的油脂作为补偿,而将油脂涂抹于脸上能减缓皮脂的生成。)护肤是一场在恐慌下的整顿,类似打鼹鼠游戏,又或是一项纯粹的苦差事,一种为应对不可避免的皮肤老化而进行的技术演练。难怪长期以来,旨在遮盖瑕疵而非彻底根除皮肤问题的化妆品始终占据着欧美市场的主流。「化妆很有趣,但护肤很无聊。」现年42岁的VictoriaTsai说。她于年在旧金山创立了以日本山茶油为特色的化妆品牌Tatcha。但化妆品中的合成物可能会让有些消费者望而却步。他们或许是恐惧其中的毒素,或许是担忧这些成份对环境的损害,又或者是因为反资本主义情绪使然,抑或是更怀念那个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田园时代。为数不多的几家护肤品公司采用了为数不多的几家护肤品公司采用了一种带有神秘色彩的,但更贴近自然的方法。如年在瑞士成立的Weleda和年在洛杉矶问世的Dr.Bronners液体皂。前者契合了奥地利哲学家RudolfSteiner的特殊唯心主义(其中包括一些令人不安的种族阶级理论),后者则是由出生于德国的巡回传教士EmanuelBronner调制而成。他在包装标签上印制了布道口号,「我们所做的一切旨在慷慨、公平、有爱地对待地球这艘太空飞船及其所有居民。」到了20世纪70年代后期,前十年残留的反文化主义开始演变成新时代哲学,神秘主义随之发展成为主流,活动家AnitaRoddick在英国布莱顿创立了BodyShop,专门售卖茶树油和其他天然成分,并将该品牌打造成了行业巨头,不久后,业内其他品牌也纷纷效仿。这不是一种进步,而是一种退步。在早期人类文化中,美容是有魔力的,正如英国人类学家CamillaPower的描述,修饰身体是一种「召唤神力」的方式。羽毛、贝壳、赭石和油脂等天然材料都是可以抵御疾病的护身符。在绿色美容的新兴利基市场上也流行着一种类似的理念:不仅要重新与更广阔的世界建立联系,更要与想象中更智慧的自己对话。随后,年,两家刚刚成立的美国美妆公司便将重点放在了精油上。在洛杉矶,时年29岁的模特JosieMaran开发了一系列当时还鲜为人知的阿甘油同名化妆品。与此同时,年近60岁的时尚造型师LindaRodin也在纽约家中研究着从保健食品店买来的橙花油、茉莉花油和其他植物油,并与模特和时尚编辑分享由此研发的抗衰老产品。Maran将其产品定位为环境友好的、社会意识强且亲民的,而Rodin创造的复合产品RodinOlioLusso除了创造者本人顶着一头蓬乱的银髻,古怪又酷炫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背景故事可言。RodinOlioLusso是时尚达人的专属产品,每一批产品制作都会由Rodin亲自把关。(年,RodinOlioLusso被EstéeLauder收购,将于今年年底停产。)然而,植物油依然在西方主流美容产品中默默无闻,即便有些产品使用了植物油,也只会在配料表的小字中略有提及,其他情况下,植物油仍是摆在食品合作社和替代医疗诊所内的库存,以及止疼、辅助理疗按摩和保守疗法的工具。人们将植物油视为一种治疗工具而非花哨的商品,这让植物油在健康与美容的界限难解难分时再度崛起。20世纪80年代,美国人在日常饮食中会大量摄入年引进的高果糖玉米糖浆,导致慢性病发病率不断攀升,加之医疗保健的不稳定,保健的理念开始进驻美国本土:它并非一种狭隘的医学定义,而是能够保证身心健康和精神健康、坚持内外融合的整体理念。因此美容行业开始借鉴新时代词汇,从遮瑕到治愈和给养(与此同时,保健也发展壮大成为一个单独的产业,在全球范围内估值约4.5万亿美元。)植物油正好契合这一理念。通过密集型劳作从植物中提炼植物油的方法几个世纪来几乎未发生过任何变化,它们是旧时代的图腾,但当时生活节奏慢,产品性质单一且无法大规模生产。植物油中最好的部分称为精油(essentialoils),它的命名源于中世纪炼金术士间流传的术语quintaessentia。quintaessentia是构成宇宙的第五种元素,即从地球物质中提炼出的生命力。「你是在采集植物的全部精髓。」现年47岁的前酿酒师AprilGargiulo说。她于年在加州纳帕谷成立了VintnersDaughter,并推出了唯一一款融合了乳香、榛子、柏树和姜黄等22种植物功效的面霜。NudeBarre文胸、内裤LaMer海蓝之谜臻璨焕活精华油她自嘲地补充道,「这或许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科学研究表明,某些从植物的生物活性化学成分中提取的精油确实具有抗菌和消炎的作用。一滴精油中富含几百万兆分子,这些微物质能促进油的挥发,使其在室温下快速蒸发。精油的功效很强,常与一些较醇厚的载体油混合使用,如椰子油、鳄梨油和荷荷巴油等。荷荷巴油是美国西南部一种灌木分泌的液体蜡,长期为美洲土著部落使用,在20世纪末也被发现可用作汽车自动变速箱的添加剂。如今,商家可能会将一种油装入于便自行配比和试验的分装瓶中进行售卖,或调制成有花香的黄金配方。一些新兴公司正在将这些来自旧大陆(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欧洲所认识的世界,也称亚欧非大陆或世界岛)的植物转变为高科技产品,如硅谷的初创企业Symbiome正通过发酵从亚马逊棕榈树中提取的富含维生素的布荔奇果油来调节人体内微生物的菌群平衡。即便是奢侈品牌LaMer也在年先后发布了面油和相应的身体护理油。由于质地润滑,精油比传统的面霜需要更长的时间渗入皮肤,如美容行业的工作人员所言,这样便能享受到更多「惬意时光」。「你一呼吸便能闻到它的气味,感觉灵魂受到了滋养。」20世纪法国植物学家和运动康复师PierreDarphin创立的巴黎品牌Darphin的国际培训经理CatherineCorcoran如是说。初次使用时建议双手合十,轻轻地将精油推入皮肤。于世俗者而言,这或许只是片刻的时光静止,但这个手势却承载着宗教圣礼的厚重历史,裹挟着在社会与神圣天国间斡旋的仪式感,连接着永恒与我们有限的生命。如果这听起来也有些神神叨叨,不妨想想「messiah」(弥赛亚,意为「受膏者」)这个希伯来语音译词。将油涂在一个人身上就是在对其施以膏立,正如先知为国王涂油,以及牧师给病人和垂死者涂油,是为了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植物油在护肤领域一夕间声名鹊起、备受青睐,这让一直在使用它们的人有些惊讶。「它已经与我融为一体。」现年41岁的AnitHora说。她出生于印度孟买,在纽约长大,并于年创立了M.SSkincare。Hora表示,她的家族里「即便是婴儿也会有人为他/她按摩」。精油不似阿育吠陀(印度教及佛教的传统医学),使用也因季节而异。夏天拿葵花油降温,冬天用芝麻油取暖。无论是香水还是食物,每个人都能享受到气味的疗效。Hora回忆第一次在布鲁克林的农贸市场摆摊售卖根据印度年的医药体系阿育吠陀制作的酊剂和药膏时,「大家都不会读这个词」,她说。但近期,随着RodinOlioLusso上市,公众开始对精油产生了新的兴趣。「人们有时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但当西方人也开始做时,态度就截然不同了。」Hora说。在西方世界以外的许多地方,植物油只是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一部分。自18世纪起,终日浓妆艳抹的日本艺伎会在上妆前用bintsukeabura打底,保护皮肤。bintsukeabura是一种产自密叶槭的固体油,可以像蜡一样涂抹(相扑选手也必须涂抹这种油以修饰头饰)。深夜,她们会用山茶油洗去脸上的化妆品(一种名为oshiroi的白色厚膏)。山茶油提取自伊豆大岛上一种冬天盛开的花,因采摘这种花的女农都有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和光亮的皮肤而闻名,Tatcha的创始人Tsai介绍道。用油洁面之所以有效,是因为「相似相溶」的原理,她解释说,洁面油可吸附皮肤产生的天然油脂,带走一天积累的污垢,遇水冲洗后便会溶解。年,日本化妆师ShuUemura发明了一种山茶花洁面油,随之推出的同系列产品也很快便销售一空,最终被LOréal集团收购。然而,年,当Tsai想推出自己的山茶花洁面油时,却遭到了来自零售商的警告。她说,「有人非常明确地告诉我,这种成分的外来色彩太重了。(似乎)东方文化中的美容观念在西方世界(找不到)任何相关及合意之处。」(在旧殖民地的美容业模式中,「亚非的资源和劳动力都在服务于一个尽显西式优越感的时尚的行业」,商业历史学家Jones写道。)但短短十年内,亚洲美容产品便征服了西方世界。大量的韩国产品,如洁面油、蜗牛黏液面膜、蜂毒面霜等,将护肤变成了一种娱乐活动,也使其成了美容业中发展最快的细分产业。亚非国家一直沿袭着使用精油的传统,许多散居海外的美国黑人至今也坚持着这一传统。对他们而言,「油和肥皂还有水一样,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是一种风尚,而是日常护理罢了。」康奈尔大学58岁的美国研究系主任NoliweRooks说。「定期用油会显得一个人很体面,表明有人帮你护理或是你懂得自行护理。」「Ashiness」是黑人长期以来用于形容皮肤干燥的词汇。各个种族都普遍存在皮肤干燥的情况,但较深的肤色会让这种干燥显得格外明显,让肘部、膝盖和脚跟等身体部位和关节上出现的皮屑无所遁形。但这个词直到过去几十年才得到主流医学的重视,正如记者AndreaPlaid近期写道,人们通常对此不以为意,认为只要时不时抹点保湿霜就行。黑发也需要特殊护理,不仅是因为它通常质地浓密且多细卷,更因为它曾是社会地位的象征。正如AyanaD.Byrd和LoriL.Tharps在《发型历史:美国黑发起源揭秘》一书中的记述,在15世纪的西非,跨大西洋奴隶贸易开始前,发型有着特定的含义,精心编织的络子和涂油的编发寓意众多,如部落成员身份、年龄和财富以及战士的作战准备等。凌乱的发型被视作对自然秩序的破坏,是服丧之人和精神疾病患者的特征。奴隶贸易开始后,发型和身份都不复从前,由于美国没有非洲那般丰富的本土油类,人们只能改用新的替代物,如用煤油擦头皮、用鹅油软化头发等。20世纪初,洗衣女工、奴隶后裔SarahBreedlove借假名C.J.Walker夫人售卖硫磺椰子油护发素,获利高达一百多万美元。此外,还有很多家庭配方也随之流传开来,华盛顿史密森尼学会国立非洲裔美国人历史和文化博物馆陈列的一份写在信纸上的配方便来自这一时期,上面记录了通过混合凡士林、天竺葵油和牛骨髓来制作精油的方法。油类并不是奢侈品,而是必需品。在美国,乳木果油总是装在实用的大桶里出售,既可护肤,也可护发。而椰子油简直「无所不能,」Rooks说,它不仅能从头抹到脚,还能炒菜。现年52岁的美国发型师FeliciaLeatherwood回忆自己年轻时曾用过一种「轮胎味的油」。有时候,油就是一种外敷药:「母亲会在我们发烧时往我们额头上抹一些,」现年50岁的加纳裔英国发型师CharlotteMensah说道。她在自己的同名护发产品中添加了少许萃取自纳米比亚曼凯蒂树中的矿物质油。之后随着90年代布鲁克林企业家的崛起,如CarolsDaughter的创始人LisaPrice以及后来的MissJessies(产品包括杏仁油、椰子油、鳄梨油、澳洲坚果油)的创始人MikoBranch和TitiBranch造型师姐妹等,黑人美容产品开始风靡美国市场。虽然在民权时代,接纳黑人美容产品等于否定白人美容理念,但那时的重点已经转移到「黑人自爱」上,Rooks说,「你经常会听到,『做你自己、拥抱自己、做无畏的道德自省』这类的口号。」这不是由美容产业大力推广的关于自我护理的咒语和对恢复健康的沉迷风气。「对于颜值不在线和时刻受监视的人而言,其中还包含着政治因素,」Rooks说。美容,即美化自己,是在世界上开辟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是一种自我保护。对于放纵有何可言?在一个生产力要求越来越高的时代,主张享受闲暇快乐的权利以及坚持人生只为及时行乐的理念可能是一种挑衅,甚至是反资本主义的行为。尽管如此,美容业还是希望能够兼顾二者,在保证生产力的同时允许自我放纵。健康理念让某些购物者得到了信徒光环的加持,这些在一尘不染的瓶瓶罐罐中闪闪发光的神圣配方让我们相信命运可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英国作家RosCoward在《全部的真相:替代医学保健的神话》一书中告诫世人,「这种有关身体的新兴宗教学不是革命意识」。饮食不能做到干净无毒、空气中还漂浮着污染物、医疗保健难以负担、每天像陀螺般转个不停才能维持收支平衡……与其同这样一个不公平、不健全的系统斗争,有时转向内心世界、审视镜中的自己反而显得更为容易。这并不是说我们无能。如购买由天然成分制作的护肤品等选择也会让生产这些产品的公司倍感压力,因此,这通常也被认为是改变世界的一种方式。但正如文化理论家Barcan所言,对「自然」需求的猛增也需要牺牲一定的环境资源、付出相应的人力代价,而那些沉醉于返璞归真和复兴古老传统的人却常常对此置若罔闻。例如,为了生产据说有缓解炎症和除疤功效的花梨木油,需将巴西花梨木(学名:Anibarosaeodora)整根树干切成碎片,然后蒸馏,每棵树的产油量有时不足其本身重量的百分之一;自年起,《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便将花梨木列为濒危物种。印度政府试图控制被列为濒危物种的檀香木(又称Santalumalbum)的砍伐量和销量,一棵50年树龄的檀香木可能会被偷猎者砍伐,然后以不到一公升石油的价格倒卖。越是难得的油,其价格越高,也越令人垂涎;毕竟物以稀为贵。(低价通常意味着掺假。)预计到年,阿甘油的销售额将达5亿美元以上,而负责将阿甘果仁磨成油(一升油需加工约16小时)的柏柏尔妇女日薪却可能只有4美元。乳香油同样一货难求,因为阿曼限产乳香且出口的主要是已经蒸馏过的油,也门也因经历了毁灭性的内战而成了国际贸易禁区。因此,世界上大部分的乳香都来自索马里兰,在那里,切割乳香树、采集树脂是「穷人中的穷人」才干的工作,现年51岁,居住在佛蒙特州的环境科学家、人类学家及「拯救乳香行动」(SaveFrankincenseInitiative)创始人AnjanetteDeCarlo如是说道。根据于7世纪首次编撰的索马里法典《判官政治》(Xeer,索马里传统文化中的多中心法律系统),在马多山脉一年只能提取两次乳香脂。但如今,树上又多了几十道划痕和刀疤,树脂也是采了又采。DeCarlo表示,现在还剩下多少棵树、还能采集多少乳香脂,人们不得而知。由于该地区局势不稳定,所以也没有可靠的机构来规范生产。诚然,每一种植物油都自带一个故事,尽管这些故事的出现通常是为了营销,但也可能是事实。日本伊豆大岛上的妇女仍在冬天采摘山茶花:山茶花对当地经济至关重要,盛开的山茶花树可以防风,能够保护庄稼免受刺骨海风的侵袭。诸如此类的故事,无论有多支离破碎,都与植物油本身一样重要,它们在提醒我们,这些摆在货架上的商品皆是他人用汗水浇灌的劳动成果,也属于广义上的文化遗产。DeCarlo并不希望停止乳香贸易,因为这样做将剥夺许多索马里人的生计。她说,「使用它的时候要心怀虔诚与尊敬」,要意识到这是一种有限的资源,可以通过直接资助工人合作社和种植苗圃来投资乳香产地。公众对于可持续性提出的要求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因为许多公司正想方设法监控乳香精油及其他过度砍伐树木的精油供应链,如通过区块链(一种本身含有环境成本的技术)实时跟踪树脂,或沿袭印度的做法,在树上植入微芯片。DeCarlo说,「我们生活在一个互联互通的世界,为了自己变美而令他人陷入贫穷只会让自己面目可憎。」若是我们还将大自然视作毫不相干且低人一等的存在,一味索取,认为原生态是纯洁的,却忽略了我们这些植物成分也是经人手砍伐和采摘的事实,且借助了资本的力量才能翻山越岭、漂洋过海,运送至我们浴室的橱柜,那么大自然将永远不会成为我们的救赎。在索马里兰旅行的十年间,DeCarlo曾开着嘎吱作响的卡车上山入林,躲过枪战、听过不少老人讲故事,也亲自带回了一些乳香。这些苍白粗粝的大块头,在不了解的人看来,可能有些像新时代的水晶。但这是仅属于她的个人私藏。她说,有时候她会捣碎一点树脂,放入杯中,加点热水,然后直接饮用。她说这话时面带微笑,喝完后,那张容光焕发的脸便是其功效最好的诠释。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