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为一个并不称职的80后,我发现我的朋友里面,居然大多数都是70后的哥哥姐姐,这既是我的幸福,也是我的愉悦。除了不能在婚恋上有所开发以外,他们给予我的充实,是任何一个别的年代都无法满足的。尽管常常被人误以为是一对好基友,我对“虎谈帮”成员之一的老方,总是满怀若干的艳羡之情。他除了夫人是一位柴静似的美女外,在思想的跨度上,他常常有古龙似的性感,这是我所以倾心根本原因。
老方是一个小商人,但他骨子里一点没有商人气息。他曾经和我说,哥有的只是情怀,而不是商机。这是老方还不能跻身千万富翁的根本所在,但我喜爱他,他总能在大浪淘沙的空气里,猛地抓住我的问题,然后轻描淡写般地说一句:年轻啊!
老方其实也很年轻,他消瘦的身材,充分证实他的骨龄并没有跻身而立之年,而他脑细胞的活跃则完完全全表明,他的思维已经相当丰富了。老方喜欢拿我作比喻,不管是在挥刀自宫方面,还是在艳情写作的领域,老方对于我的期望,总是不言而喻的。
他爱护我这个小老弟,抽烟的时候,如果我在旁边,他总不会忘了递给我一根。他没有烟时,也会主动问我的内兜里是否揣有摆脱寂寞的恶魔。我欣然奉上香烟,老方吐出烟雾,在迷蒙而胶着的空气当中,老方开始袒露自己的情怀。他讲自己在销售行业的那些年,那些故事,讲他毅然辞职的勇气,讲他曾经的文艺青年情怀,讲他在牌坛的风云事迹。
老方写有两篇令人叹为观止的文章,一篇叫《卡五星之王》,一篇叫《我的东汽六中》。老方没有再过多地写过东西,但我不得不说,有些人,只要写一两篇的东西,就足够人们刻骨铭心了。
苦驴子M姐
二M姐,是我认识的70后里,可以用穆桂英进行评价的大姐大。她的苦驴子生涯似乎比她的写作生涯还要久。每每一个周末,她总是全副武装,像一个探险者般出现在十堰的任何群山之中的任何一座。
M姐的精力花在了跋山涉水之中,在我们认为二十公里的山路简直是受罪时,他对于伏龙山的艰险,只是轻轻弹一个小指头说:就那段路啊,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M姐踏过十堰几乎每一座山。市内的牛头山到茶树沟又到艳湖公园、五龙河的秋天、从老营上五龙宫直杀到金顶、金蟾峡的三级跳,作为一个职业的苦驴子,她对于徒步的热爱,胜过了任何一个70后的宅女与家庭主妇。
不仅如此,凡是M姐行经过的地方,最终会有她的笔墨伺候。我记得她写过一系列的《甘南行记》。在这些行记里,她不是流水账一般的喋喋不休,而是走进类似拉不愣寺一样庙宇里去。她坐在蒲团上,和和尚们也拉起家常来了。
杜老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M姐走过的路应该早就汗牛充栋了。M姐也卖萌,努力在大女人的豪放背景下,追求做一个小女人的精致,她对一切新鲜事物都保持高度好奇。坐在车上,她对车上挂的饰物十分感冒,走进酒店,对酒店的格局和摆设格外上心。M姐像一个大孩子,生活对她而言,永远是新鲜的,永远是美丽的。
三我唯一的女老大,是韩老大。其实她与《我的老婆是大佬》里的女主角没有半点关系,倒是很有几分神似台湾歌坛天后刘若英。韩老大只是不满意我的姐姐控行为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她要给我上个紧箍咒,以此约束我一度泛滥到不可收拾的“恋母情结”。话说回来,一个80后小伙子,却走在一条冯巩的道路上,而且离自己的同龄人越来越远,这怎么分析,都不是一件好事。然而,其实也是个好题材和好新闻吧。但韩老大无意关心这个,在我们的虎谈帮中,她关心更为舒展的思维运动。
她有极其开明的立场,用于应付若干并不女人的话题,也能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以科学而严谨的态度来普及生理知识。这不仅仅因为韩老大从事的是医疗行业,主要在于她对待事物的客观性。她尊重人们的思想,哪怕是一个还在思想萌芽状态的孩子。这点叫我极其佩服韩老大。
韩老大第一次发文章,还是我当版主时候,陡然见到那淡若秋菊的文风,我就加精了。在浩浩荡荡的无病呻吟中,韩老大用女性直觉探到了生活里的禅机,一个女版汪曾祺的影子呼之欲出。
我立马加了她的QQ,让她把文章发到能被选用的论坛里去,果然,韩老大连续四篇,篇篇被用,这叫我心里乐开花。从此,她发一篇用一篇,我都很高兴。我有一次自作主张完善韩老大的文章,韩老大很不满意,因为在她的角度看来,那些修改以后的部位,并不能完全体现她的本意。对于一篇文章来说,尊重作者比尊重读者还要意义深远。我此后便明了编辑们的难处,也明了了作者们的不容易。四作为一名多年浸淫于文字训诂学的老汉,老夏在编辑位置已经渐显日薄西山的征兆了。他的聪明谢顶,也成为人们褒奖以及开他玩笑的调料,但这始终不曾影响人们对老夏文章的两极分化态度。老夏考察过老虎沟(注:老虎沟为地名)的公母问题,也调研过圣到底能不能蛋的科学命题(注:圣诞节的圣和圣诞节的蛋),他还发明了“拜年犹如剁水”的新词汇,这比现在“淘宝剁手”词汇的发明至少要早五年以上。因此,他被人以神人、狡黠、矫情和无聊给予评议。他还有一个粗犷又豁达的笔名兼绰号:洒家。遗憾的是,他只能在文字的浩渺里吹浪,却不能站到森林的面前倒拔垂杨柳。我对老夏的热爱,始于那种不须洞察即能明了的语言默契,也察觉到洒家世事学问皆还不能洞达的愁闷。尽管,他能在设置文字陷阱时不忘诡异地投以奸笑;而当人们纷纷跳入陷阱或避开陷阱时,他又特别苦恼。洒家会想:难道我的坑竟一点也不具备危险性和吸引力吗?
我不知道老夏(洒家)有没有在文章的行云流水和佶屈聱牙过后,对自己繁复的修辞形式和整齐的语言格律有所反思,但我知道,老夏的苦闷肯定也在很高的云端上驻扎。
比起流连声色犬马的那一类中年人,老夏和老宅男相去不远。在没有应酬和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很愿意以非钙质化的面目来对读者和众生现身说法,愿意成为一名忠诚没有二心的奶爸。过了三十岁才有娃的他,对于儿子那种朦朦胧胧的成长迹象,常常生发超出父子关系的异样思考。所以,他亲手创办了《洒小家语录》。
然而,老夏也害怕时间的结构来造成人们逻辑的损伤。毕竟,他的隐晦,已经超出一般的语言武术。如果在语言的概念以外继续用时间去稀释力量,一切都会离散。他俨然如修行多年的剑客,已经不用兵器,而用精神的气场来凝聚剑气了。
如今,老夏终于不大写那些尖翘并弥漫肾上腺素气味的文章了,他开始制造海绵体丰富的诗歌。在他的骨质还没有疏松之前,他还想对他的读者发出一些带有G点的呼啸。
老夏略微有些疲倦了,在诸多人类的话题被他翻箱倒柜一一折叠过后,他发现自己的衣柜里很难找到合身的衣裳。这是老夏的困境,也是所有和老夏同病相怜的70后媒体人困境。他们认识生活和社会的时间其实刚刚好,然而已经感觉心力不支,只想认认真真当一个家里的老宅男。
其实,每一个70后都是一颗豌豆种子,会寻找适合自己的土壤、水份和阳光,生活下去。他们目标明确,立场坚定,偶尔陷于风雨,飘摇不定,也还是在家庭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80后还做不到这些,固然他们更有理想和朝气,但他们缺乏勇气,更缺乏经验,在拿捏困难的尺度和问题的重量时,并不能准确预测出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并不因此否定自己这个年龄,因为在70后已经开始淡化理想,追逐于物质化的人生时,我们80后的理想闪光,充满了金子般的可贵。70后如果是扁担,我想80后应该是箩筐了吧。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
二〇一七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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