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年，诺曼底公爵“征服者”威廉率领一批法国封建主到英国争夺王位，在黑斯廷斯战役中打败了最后一位盎格鲁—撒克逊国王哈罗德，顺利成为国王，建立了诺曼王朝。这就是英国历史上的“诺曼征服”。

《末日审判书》和英国庄园

封建主义是一种政治体制。通过这种体制，国王授予土地给封臣，以此来偿付封臣所尽的军事服役和其他服务。但国王授予给封臣的不仅仅是土地，同时也把土地上的佃户授予了他们，并承认佃户向庄园主所尽的义务。一块封地上通常有若干个庄园，英国的庄园构成了封建主义的经济基础。庄园主以钱财来装备骑士，并派骑士参加战斗。国王自己庄园的收益以及国王直属封臣应向国王交纳的债务构成了国王的财政收入的重要部分。明白了这些，为了进一步剥削他们，威廉便于年想要查清自己庄园的财产和那些直属封臣的财产。威廉派专员到各郡县进行实况调查，由郡长、男爵、教士、庄园管家以及各村庄的6个维兰作证。专员向他们询问：谁拥有土地，土地的价值是多少，上面有多少牲畜。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家写道：“调查得非常全面彻底，乃至每一海得、每一弗吉脱土地，甚至一头公牛、一头母牛、一头猪——这样的记录是不体面的，但这样做对他（调查者）而言并未显得不体面——都不能逃出他的调查。”

这种广泛调查的结果被分为两卷记载在名为《末日审判书》的作品集中。之所以这样命名，是因这种审判像世界末日的审判那样是最终审判。《末日审判书》为国王提供了在英国每个庄园的年度收益，由此决定：向他的直属封臣索要多少封建附带义务，从皇家庄园和自村中征收多少捐税。这本书是英国政府管理技巧的见证，也是封建主义传入英国的历史记载。

仔细阅读《末日审判书》可以看出，诺曼征服对英国人来说是一场灾难。诺曼征服使英国的大乡绅消失殆尽，仅有两户作为直属封臣幸存下来。将近半数的地租收入（英镑中的英镑）用于对约名男爵的册封，这些男爵都是诺曼人。将近1/4的收入用于王室，另外的1/4给了教会中的约50名高级教士。于是，不足人掌控了英国的绝大部分土地。那些王公，高级教士，男爵，加上他们的封臣、侍从和家臣，总数约人。他们是强加于万英国人民头上的外国精英，不仅大乡绅无法生存，许多原来拥有土地并能带着土地一起自由选择任何领主的自由民也沦为“索克曼”或者“维兰”（诚阪）。索克曼是自己拥有土地的自由农民。索克曼可以出售土地，但不能带着自己的土地投向另外的领主，因为土地隶属于索克，或属于庄园。索克曼（主要分布在实施丹麦法的英国地区）与庄园的主人的关系只是体现在缴纳租金和受法庭管理之上。《末日审判书》表明，在大多情况下，—年丹麦区索克曼的数量在急剧下降。诺曼征服使所有盎格鲁一撒克逊人都变成了和维兰同等水平的人。维兰是一种隶属于他所岀生的庄园的农民。维兰要为庄园主服周工和散役，要付“摊派税”一种依主人的意愿而强征的税），必须用庄园主的磨坊和烤炉来加工自己的谷物和烤制面包。维兰在庄园主女儿出嫁时要捐款，在庄园主去世时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牲畜（土地继承税），在庄园法庭上对任何不履行他应尽的义务负责。

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可能，新庄园主都会想方设法增加劳役和提高租金。在汉普郡，至少有44个庄园，庄园主要求获得比原来设定在庄园上的收益更多的价值。例如，村民认为东梅恩庄园的收益值60英镑，结果支付了英镑。威廉对黄金的贪婪声名狼藉，他自己也树立了榜样。《末日审判书》显示，威廉从土地上得到的收入比他的前任国王要多得多。农民的负担更加繁重，因为英国还在经受着威廉军治市镇收取多少租金，从乡队的行军和残忍镇压北部叛乱所带来的破坏。在《末日审判书》中，罗列了处“废弃”的地方，其中处是北部遭破坏的郡县。

英国有很多庄园，这些庄园上的犁队比可耕地明显要少，这表明人口数量下降了。人口数量减少、农场械具的破坏、以及对牲畜的屠杀，引起了庄园收益的剧烈下滑。到年，这种下降趋势尚未恢复过来。剑桥郡年的土地收益比年要少13%；在诺丁汉郡，年的土地收益较年减少了19%；在德比郡，减少了35%；在约克郡，减少了74%。在大约2/3的英国土地上，土地收益未能恢复到年的水平。

以上这些数字是抽象的、冷冰冰的。数字的背后，是那些粗野的维兰。他们身穿过膝长袍，腰部收紧，驱牛进入长长的垄沟，从日出到日落辛勤劳作。其妻子饲养家畜，制作奶酪。维兰居住的是任家畜自由出入的简陋小屋，除耕作农具和几个盆盆罐罐之外，他们一无所有。在富裕的年代，他们靠小麦或大麦制成的面包维持生计；在饥荒的岁月里，他们面临着饥饿。英国的财富很大程度上依靠维兰及其妻子的辛苦劳作。

诺曼人的到来使一种人的阶级地位——要不就是境况——得到改善。盎格鲁一撒克逊时期，奴隶占英国人口的近10%；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里，奴隶几乎完全不存在了。诺曼人发现，与奴隶相比，盘剥农民会得到更多的利益。实际上，到1年，拉丁文中的“奴隶”一词和“维兰”一词可以交换使用。英国的农民变成了农奴。

《末日审判书》也揭示了英国许多自治市镇经受了诺曼征服所带来的苦难。大多数城镇的人口下降，房屋被废弃（其中，牛津占所）。贸易衰退——特别是与斯堪的纳维亚之间以及与法国之间的贸易，威廉和这些国家的统治者争吵了起来。威廉不信任他所统治的城镇中的英国居民，因此在每个城镇里都建立了一个大城堡来震慑他们。与此同时，威廉比以往任何统治者更能充分开发城镇。自治城镇的农场从20%增加到25%也，就是说，所有租金、征税、以及司法收益都应由城镇中的农场承担。

然而，诺曼人并非对城镇都怀有敌意。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里，国王和男爵们建立了新的城镇，每个城镇都有市场、城堡和教堂。统治者希望从市场中获得利益；从城堡的威慑中增强对乡村的统治权威。为了使自由民或城镇居民的生活更具吸引力，统治者赋予新老自治城镇大量的特权。这些特权通常包括：对房屋和土地征收适当租金或出卖的权利；免除租地继承税和继承权利金的权利；婚姻自由的权利；免去过多税费的权利；以及在自治城镇法庭中进行审判的权利。因贸易短缺，许多新的自治城镇衰退到乡村的地步，但是其他自治城镇变成了真正的城镇——即，有着永久性的市场和商业人口的城镇。

诺曼人统治英国的前30年给庄园和城镇都造成了很深的打击。但是，诺曼人的纪律与秩序、亨利一世的长期和平统治、以及几个世纪以来被认为是较为温和的气候，这些使英国从这次考验中变得更为强盛，比以往更加繁荣。

诺曼人的教会

正如对英国社会所产生的影响那样，诺曼征服对英国教会所产生的影响几乎是同样深刻的。诺曼征服使带有改革思想的诺曼人进入了教会的高级职位；在封建社会中引起了教会地位的问题；还使修道院制度再度复活。

征服英国之后，威廉迅速免去了腐败的代表——斯蒂甘德大主教，代之以兰弗朗克。勒贝克兰弗朗克是一个娴熟教会法的北意大利人，是一位知名的学者，还是一位直言不讳、讲求实际的人。至年，英国教会中除了一人之外所有的主教都是诺曼人。兰弗朗克赞同约在年时罗马教皇格高利七世所推行的改革运动。兰弗朗克认为，英国教会必须进行两项重大改革：其一是教会事务必须从除国王之外的外行人的控制中解放出来；其二是主教必须被赋予权力对牧师进行更为严格的控制。为了达成第一个目标，威廉通过一次宗教会议颁布法令：主教和执事长不再干涉郡分区法庭和郡法庭的“教会事务”。这将意味着所有关于神职人员的案件和所有牵涉违反道德的外行人的案件，都提交主教或主教的下属主持的法庭审理。此时，英国有了两个法庭体系：一个是世俗的，一个是教会的。

为了使主教更为严格地控制牧师，兰弗朗克增强了大教堂教士团的力量。他把曾坐落在农村的主教教座搬到了城镇，并规定那些新组织成立的教士团应由教士组成，而不是由修道士组成——即，应由世俗的牧师组成，而不是由受教规约束的神职人员组成。宗教委员会通过立法：主教被授权能召开一年两次的宗教委员会会议或教会会议，并被授权能够任命执事长来协助管理主教教区事务以及协助处理新的教会法庭事务。兰弗朗克也试图对教会的陋习进行改革，特别是想使买卖圣职和牧师结婚的习气终止。宗教委员会通过立法禁止买卖圣职（对神职职位的买卖），然而这种实践在亨利一世统治时期再次出现。牧师结婚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教会允许牧师结婚。在这个问题上，兰弗朗克采取了温和的办法。他承认目前已经结婚的牧师不必抛弃妻子，但坚持认为未结婚的牧师不能娶妻，也坚持认为结婚的牧师不被授予神职。然而，在乡村中更为严重的问题是缺乏牧区教堂。英国的许多地区或由经院教堂——被称为牧师教堂——提供宗教服务，或由粗野的乡村教堂提供服务。诺曼人完善了英国的教区体制——这种教区体制自盎格鲁—撒克逊时期便已开始建立。可能出于补偿诺曼征服带来的罪孽，诺曼男爵和骑士到处建立教堂。和盎格鲁—撒克逊时期的大乡绅一样，诺曼人把教堂看作是自己的财产，并声称有任命牧师为他们服务的权力——这就是有名的受俸牧师推荐权。

教区的牧师履行做弥撒的任务，满足基督徒古老的生活需求——洗礼、结婚和葬礼。中世纪英国人的宗教意识是单纯的。上帝和基督随手可及，就像是圣徒和殉道者一样。很难看清的未来世界很少引起